【鬼使黑白】未晴
小白视角自白
他当真……是我的哥哥吗？
手中的小白团子微颤了一下，撒娇似般，在自己手心动来动去。目色柔和半端，怅然的，向着那樱下逗弄孩童的青年望去。
双子…是不祥的象征。弃其一而保其一，当作珍宝一般养育，才能让一分为二的灵魂归原。
可我却长到了这般模样……
纵记不清年月故旧，那漾在冥河黑川中的身影，也确有十七八余。究竟是父母狠不下心舍弃本该被舍弃的幼子，还是他们没能来得及？
赤眸里映了樱霞薄绯，终年来收渡的鬼魂无数，人世迷惘，只记得渡他那日，垂袖被他小心的攥住
——你不记得我了吗？
……记得？记得什么？不记得的，哪里会记得呢？鬼言三年，人间三日。纵是血海深仇痴情咒怨。阴间百年，万事早已化作了那冥河的流沙，再记不起一丝，忆不来半点。
那人显得愕然。欲言又止间，唇齿哀切的蠕动着。而后他的手垂了下去，寂静里只挤出渐弱的一句
“你带我走吧。”
惨淡的，像某种旧事被独自重提。
“我引你去见判官大人。你签下那生死状，再饮一番孟婆汤，方可进入六道轮回……如若你有什么愿望——只要肯代替我成为鬼使，这愿望又不违背阴阳，冥府上下自会为你实现。一会儿那生死状……”
例行公事，把那繁复规序念与他听。饥馑荒年，亡魂多生得痴傻迷离，若不是尚作清醒，执念情深的魂，哪轮得到他一番念叨？招魂幡翻覆一收，引去孟婆那哄下碗浑汤，倒也就作罢了。
可念这一通又有什么用呢？不过多此一举。执幡间见过多少寻仇未果，多少情深若许，终抵不过一番盘问：你当真想好了？千百年间，在这冥河两畔，六道之上，引那苍生七魂，见那世间悲壮？
“你当真想好了？”
这话也曾问过他——鬼使黑…那时他还不是鬼使黑。
“想好了。”他回答，笑得很寂寞。
他许的愿，自己不知。此等大事，自然要由阎魔殿下定夺。满以为自己已然卸任，手中符幡自向他递去，却听到那人一声轻言：
对不起，月白。对不起。
是什么对不起呢？他眸中似有深意，沉浮般明灭，叫人窥探不清。
从此世间便有了两名鬼使，一黑一白，那幡仍执在手里。
“黑…鬼使黑。”
他曾说过他叫黒羽。黑羽，月白…。羽落无声，月落无痕。
”该走了。”
那男子应一声，半哄半恼的把那两个孩子牵过来。活泼一些的那个扑上来要抱，他竟先自己一步抱起了。
“不要麻烦你师傅，他力气小。要抱就叫我抱。”
说完了似乎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，抬头向自己一笑，若是柔情。
“走吧。”
又有些寂寞
“……嗯。”
那寂寞是什么呢？无从问起间，疑惑却越发的堆砌。若他真是自己的哥哥……若他真是……
他在生前，也曾这样寂寞的注视着自己吗？
月是天上月啊。